李老夫人知道女儿指的是小暖女扮男装出门做生意的事,她却不觉得这有什么错,“陈祖谟为状元,新取的夫人又是郡主,有他们盯着,陈小暖若以真实身份做生意,必然寸步难行。她如此行事,也算是权宜之计。你少时不也走出闺阁,在街上置办店铺么。”
“这怎能相同呢。”李皇后待字闺中时爱好与一般女子不同,她喜打理庶务,与两个小姐妹建起摘星苑,又在永宁街置办店铺。并以此为乐。但她是在府中谋划,再指派下人去实施,小暖却是抛头露面自己折腾。
以前小暖家里穷也就罢了,现在她要钱有钱、要人有人,却还是在外行走,在李皇后看来就是不对了。
“严晟怎会看上这样的女子?”李皇后问完,又自答道,“许是因为他的母妃出身低贱,所以他的眼光也就如此了。”
这话已是非常难听了。李老夫人和左相没有吭声。他们都明白,华嫔是从李皇后身边抢走皇上的女人,她对华嫔简直是恨之入骨了。
小暖之所以能被匹配皇子,因为选中她的是柴严晟。若是换了别的皇子,便是他们自己想,但他们的母族和圣上都不许他选这样的正妃,严晟却娶了,这原因颇为耐人寻味。
这一来,选平民为妃,可以体现天家亲民之意;二来,可安了圣上怕儿子争夺皇位的忧心;三来,便是三皇子的母妃出身低微,所以圣上对他抱的期望也不高。否则也不会在十年前送他出宫习武,一去便是四五年了。
以前与晟王没接触过也就罢了,天章阁共事半载后,左相对晟王的才干和魄力很是清楚。他知道,晟王必须成为二皇子登基的助力而不能成为绊脚石,否则二皇子这条通天路,将会更加艰难。
于是,左相劝道,“不管华嫔如何,晟王如今已是手握重权的大臣,便是看在他的面上,皇后也要对华嫔忍让几分才是。”
“他有什么重权,不过是在天章阁跑腿罢了。”李皇后嘟囔一句。在外人面前她母仪天下,为妇人之表率,但在家人面前,她才是有血有肉的活人。
李老夫人叹了口气,左相又解释道,“初始三月的确是如此,但如今晟王已是天章阁不可或缺的重臣,圣上想动他也得掂量许久。晟王看似独来独往,但这一年多他交下了不少朝臣,若是有事,建王、庆国公和卢岐山三位阁老必定会站在晟王一边,皇后可知这意味着什么?”
意味着,晟王以一人之力,已快要掌控大周枢密,天章阁了!
李皇后抿唇,不过才半年的功夫,严晟就已恐怖如斯,这以后还了得?
左相知晓长姐在想什么,低声劝道,“奚然看人不会有错。晟王无心皇位,所求的是社稷安康,此乃真正的栋梁材。若说私心也是有的,他所求的是荣披其母妃,待新皇登基后,可准他接母妃回府恩养。这样的恩泽,无论对您还是对严易,都是举手之劳。”
李皇后垂眸不语,其实在私心里,她不希望华嫔出宫跟着儿子享清福,她更希望华嫔为建隆帝陪葬!
不过若是如此,晟王必反,儿子的江山便不稳了。李皇后忍下不快,轻轻点了头。
李老夫人见女儿终于被儿子说通了,很是欣慰。女儿虽有些小性子,但在大事上却从不含糊,否则她也不会放心把女儿送进宫了。
三人又说了许久的话,圣上那边才派人来催启程,李皇后带着女儿,与母亲依依惜别后,登车启程。
她们这边出了李家庄,建隆帝那边也出了第四庄,行出去不过百余丈,帝后尚未汇合时,利箭便如疾风暴雨般袭来!